1、 由海星想到物種侵害
青島海星泛濫的事情轉折不斷。先是漁民愁眉苦臉,面對成千上萬的海星不知如何是好;然而不出兩日,大量商家蜂擁而至,瘋狂搶購,原先只有3元/斤的海星,隔夜漲至了5元/斤——還沒有現貨,需排隊等候漁船回來。
網友直接寫到:沒有中國吃貨解決不了的問題。網友的話有很大調侃的成分,但無疑側面反映了我國吃貨對付個別生物的巨大“消滅力”。不過,筆者作為一個純粹的釣魚人,接觸到了不少的魚、蝦、蟹。實際情況遠非網友想象的那么簡單,我國面臨著巨大的外來物種侵害。
2、 點名羅非魚、小龍蝦、巴西龜
羅非魚、小龍蝦、巴西龜作為外來物種的典型代表,如今在個別地區已泛濫成災,捕殺活動搞了數次,絕大多數效果也只能說是“按下了暫停鍵”。
羅非魚應該扮演外來物種中的“扛把子”角色。意外的是,它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外來入侵魚種。上世紀50/60年代,我國物質匱乏,為豐富國內蛋白食材的供給,第一次從泰國、越南引入了莫桑比克羅非魚。鑒于當時的社會環境和培育條件,繁育的羅非魚個頭偏小,所以只在幾個小地方試養,并沒有大規模展開推廣。
1978年算是羅非魚產業的轉折點,這一年珠海水產研究所從泰國引入了尼羅羅非魚,與莫桑比克羅非魚搭配,前者作父本,后者為母本,成功繁育出了適合南方水域的雜交一代羅非魚,這為羅非魚大規模養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。接著下的幾年,又陸續推出了二代、三代雜交羅非魚。羅非魚的體質、適應能力、耐低氧性等都得到大幅度提升。
幼苗繁育成功,剩下就是養殖的表現了。羅非魚果然是不負眾望,資料顯示2008年羅非魚的年產量不足100萬噸,但到了2019年產量也攀升至了194萬噸。自此以后,我國每年的羅非魚的產量穩定在150萬噸上下。
令人郁悶的是,羅非魚成功養殖的40年里,竟始終未能打開國內市場,上百萬噸的羅非魚嚴重依賴出口。美國羅非魚70%的市場,被我國養殖戶拿下。因養殖羅非魚賺到了錢,購房、買車的養殖戶不在少數。
然而羅非魚火爆的背后,早已暗流涌動。現在的羅非魚遍布廣東、廣西、云南的河溝。遇到個別河流,除去羅非魚外,竟難找到第二個魚種,羅非魚嚴重擠壓了本地土著魚種的生存空間,已是不爭的事實。一條300克左右的羅非魚,每年產卵2000枚左右;剛孵化出的幼苗,經過6個月的成長,性腺發育成熟,接著就能進入產卵期。
除了強大的繁殖能力外,羅非魚和黑魚、麥穗魚類似,有護苗的天性。再加上羅非魚強大的抵抗力,絕大多數的幼苗都能成長至成魚。另外,羅非魚是典型的雜食性魚,小到浮游生物、植物碎屑;大到小魚、小蝦都是它的口下之物。關鍵的是,羅非魚天生有吞食魚卵的習慣,而它的產卵期有比土著魚的產卵期提前15-25天,因此一些土著魚的魚卵正好成了羅非魚幼苗的盤中餐。
結果就是,羅非魚數量經過二三十年的膨脹,把十幾個廣東、廣西、云南本地土著魚種逼向了絕境,以至于最終消失。最有名的要數珠江了,羅非魚現在是反客為主,數量一度占到珠江漁獲產量的20%,泛濫程度可見一斑。
小龍蝦的破壞力也不容小覷。小龍蝦進入我國最早可追溯到上世紀20/30年代,日本把小龍蝦充當牛蛙的飼料,引到了南京養殖,過程中部分小龍蝦逃竄到自然水域,自此開啟了稱王稱霸的征程。
小龍蝦真正的全國范圍內的養殖是1983年之后的事情。這一年中科院的戴愛云首次提出對小龍蝦開發利用這一設想。而中國大廚也湊巧對小龍蝦的做法了作為改良,一道麻辣小龍蝦風靡大江南北。
小龍蝦的養殖進入了快車道。2003年全國小龍蝦產量不足5.16萬噸,7年之后的2010年產量猛增到了55萬噸,而到了2018年更是達到了驚人的163萬噸。小龍蝦的養殖區域也不局限在有魚米之鄉之稱的浙江、江蘇、湖南、湖北等等,廣東、廣西、云南等地也開始了大規模養殖。
事物發展似乎總有兩面性,這點小龍蝦表現得尤其突出。養殖的小龍蝦逃竄到戶外,廣西、云南、廣東的地理環境,似乎更適合小龍蝦的繁衍。以云南為例,90%的土地屬于山地、梯田、林地及眾多河溝、水塘。
這對于小龍蝦而言,無疑是溫度適宜、食物豐富,簡直成了小龍蝦的世外桃源,而數量僅僅經歷幾年的時間,就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。云南的生態資源受到嚴重威脅,2019年起小龍蝦正式列入《云南省外來入侵物種名錄》,而這一目錄里還有清道夫、福壽螺,小龍蝦的破壞力不言而喻。
小龍蝦的破壞力表現在兩個大鉗子上,善于筑穴。云南多梯田,多種植水稻。小龍蝦在稻田里挖起洞來,一點也不吝嗇:深度足足有1米,每畝梯田里平均不下100個洞穴,梯田坍塌、水土流失嚴重。這還怎么種莊稼?截止目前,被小龍蝦破壞的梯田也不下5萬畝。
事實上,早在2012年云南已開始對小龍蝦的治理。元陽縣、紅河州每年投入數萬用來購買針對性的農藥,曾花費5個月的時間,集中捕獲上千萬只的小龍蝦。2013年昆明市一次聯合14個縣區,按照小龍蝦的捕殺方案同時作業,2年時間大約消滅了10萬噸小龍蝦,小龍蝦大肆繁殖、擴張的勢頭得到遏制。
不過,突擊消滅小龍蝦有時卻起到相反的效果。小龍蝦內部競爭減少,食物、資源卻增多,更容易激發它的繁殖欲望,不出幾年成片的小龍蝦又會卷土重來。所以制定長期、有效地控制小龍蝦的方法,才是長久之策。而這恰是考驗專家智慧的時候。
巴西龜也是另一個潛伏殺手。80年代我國將其作為觀賞龜種從美國的密西西比河引入到廣州,接著在廣東、云南、廣東遍地開花。自2003年巴西龜的養殖熱潮徹底被激活,自此巴西龜的年產量穩定在4000萬只上下。意味著棲息在自然環境中的巴西龜早已突破1億只。如此大的數量,其破壞力也早已顯現出來。
以云南為例,云南的百色閉殼龜、周氏閉殼龜數量大幅度銳減,而云南本土閉殼龜已確定滅絕。當然這些龜種數量減少,與棲息環境破壞、肆意捕撈脫不了干系。但與巴西龜在爭奪有限的空間、資源中而敗下陣來,也是導致它們衰落的重要原因。所以說巴西龜的這個“推波助瀾”的作用想擺脫也難。
再比如臺灣。巴西龜正式進入臺灣不到30年,卻把本地的多個土著龜生存資源搶奪得一干二凈。臺灣的基隆河,以前魚蝦眾多,而巴西龜到來之后,河里的青蛙、魚、蝦等40%的資源被它占據著,更是成了基隆河里的實際主宰。現在的基隆河一到夜晚,成群的蚊子嗡嗡作響,人都敢靠近河邊。
巴西龜之所以這么強化,源于它的強大的攝食能力和彪悍的繁殖力。巴西龜和羅非魚有點類似,雜食、不挑食,植物碎屑、小魚、小蝦都能吃上一口。問題還是在它的繁殖力,成年的巴西龜一年最多可產卵3次,每次可孵化15-20個,再加上少有天敵的侵擾,數量不飛速膨脹才怪。
世界多個國家已明確把巴西龜作為危險物種對待。比如歐盟在1997年已禁止進口巴西龜,即便是當作寵物帶入國內,也會被處以高額罰款。2001年韓國也將巴西龜列入禁止入內名單。原產地美國,也禁止巴西龜非法交易,避免泛濫至其他地區。
本文介紹了羅非魚、小龍蝦及巴西龜,不難看出每個物種都有兩面性。同時,它們一旦在一個環境內爆發式增長,定然會影響本地的生態。所以如何對待它們,將是現在及今后一個值得討論和思考的問題。
原創:老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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