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南茂灣水產養殖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殷樹茂。
鱇浪魚。
鱇浪魚養殖基地。
今年8月26日,玉溪市澄江縣迎來第15個“撫仙湖保護日活動”,當日,22萬尾鱇浪魚苗放歸撫仙湖。2019年度,玉溪市計劃在撫仙湖投放土著魚苗100萬尾。這些魚苗,幾乎全部來自昆明市宜良縣由云南茂灣水產養殖有限責任公司(下稱“云南茂灣”)建設的一個土著魚養殖基地。
“鱇浪魚只要長到6~8厘米,就可投放進撫仙湖,通過增殖放流,讓鱇浪魚的種群數量回升,控制銀魚數量,從而改善撫仙湖生態系統。”該養殖基地負責人殷樹茂是宜良當地有名的“魚癡”,從鱇浪魚養殖的“門外漢”到“專業戶”,他用了10多年。
今年以來,殷樹茂養殖的鱇浪魚苗已有70多萬尾投入撫仙湖。從曾經的每公斤幾千元的 “天價魚”,到今天的“放養魚”,究竟發生了什么?
去鬧笑話?
“門外漢”要養鱇浪魚
“此魚只應天上有,人間難得幾回嘗!”數百年前,鱇浪魚就已成為康熙御定的“貢魚”,被譽為是天下最好吃的淡水魚。
然而,20世紀末,由于外來魚種入侵和人為猛撈海捕,作為撫仙湖的特有魚種,鱇浪魚面臨快要消亡的險境。
“2001年,我和朋友去撫仙湖玩,想吃鱇浪魚,找了很多家都沒有,好不容易找到一家,竟要3400元/公斤。”殷樹茂說,他小時候住的地方與撫仙湖只有一山之隔,那時鱇浪魚一條只要幾分錢。他意識到,若再不采取措施,鱇浪魚就要消失了。此時,若僅靠自然力量,常規種群已很難恢復,人工養殖或許是條出路。想到這兒,他冒出了一個念頭——自己要養鱇浪魚。
但是,鱇浪白魚生長周期長,對環境十分挑剔,讓很多人望而卻步。殷樹茂此前一直在做苗圃、地產生意,一個養殖“門外漢”竟要養殖鱇浪魚?他曾一度被人當作是“犯傻”。
2000年初,鱇浪魚人工繁殖技術理論上已獲成功,但還沒人敢養殖。2001年,殷樹茂在宜良縣馬街鎮海馬箐租了村里的荒灘,建起一個600余畝的養魚場。北緯24度、海拔1700多米、Ⅰ類飲用水……海馬箐與撫仙湖的自然條件十分相似。然而,現實很快為殷樹茂上了一堂課。“剛開始,我從澄江買回的鱇浪魚苗還沒到家就全死了,最多的一次投入5萬元全部打了水漂。”他說。
就在這時,親朋開始勸說他趕緊及早止損、另謀出路,質疑、反對甚至嘲笑的聲音此起彼伏。
刻苦鉆研 破解鱇浪魚養殖三大難題
可是,殷樹茂根本毫不動搖,一門心思琢磨問題所在。
他發現,自己的人工飼養魚池并不完全像鱇浪魚生活的自然環境。自然環境中,撫仙湖邊漁民的水車一轉動,鱇浪魚就進到籠子里去了。魚之所以如此聽話就是因為鱇浪魚喜歡沖浪。所以,清雍正年間《云南通志》記載:“魚出水涯石穴,土人挾巨笱汩水,承洞口而取之”,就是后來的“車水捕魚”奇觀。
于是,殷樹茂想到了把“車水捕魚”用到養殖場。他把傳統的“車水捕魚”升級,在兩個池塘中間搭建一個布滿瓷磚的池子,其中一個池塘架上水車,水車的水嘩嘩地流到瓷磚池里,池塘里的魚看到有浪,就會逆流而上,最大程度上模擬了撫仙湖的自然環境。
一個問題解決了,可新麻煩又找上門來。“魚是撈上來了,但魚鱗片會被劃掉,魚也就活不了多久。”后來,他又發明了“美食誘惑+抬網捕魚”,網布材質是軟絲,避免了魚兒受傷。
現代化育種意味著大批量規模化繁育,因此種魚必須同時產卵,打催產針是避不開的環節。但是,對于好動的鱇浪魚來說,打針非常困難。為了保護魚鱗不受傷,殷樹茂設計了一個小擔架,前寬后窄,并用100目尼龍網紗把魚包裹起來,傷亡率只有1%~2%。
僅是撈魚和打針,殷樹茂就研究了五六年,可最難的還是保卵。“鱇浪魚的卵有黏性,自然環境下要依附著砂石、巖礁才能孵化。”殷樹茂介紹,養殖基地的產卵池除模仿野外環境建造外,還特制了“產床”,魚卵成活率高達80%以上。
經過10多年潛心研究,殷樹茂解決了鱇浪魚養殖的三大難題。目前,云南茂灣在宜良縣建有3個土著魚養殖基地,面積達2100畝。殷樹茂的努力也得到政府農業部門和業內專家認可,云南省漁業科學院、云南農業大學等多家科研院校、機構也在養殖基地成立了研究所和實踐教學基地,并形成了以土著魚收集保護、繁育養殖開發、加工銷售為一體的產業鏈。
“我們養殖基地年繁優質鱇浪魚苗達7000萬尾以上,鱇浪魚總量達100噸以上,鱇浪魚銷售占了80%的云南市場份額,去年實現產值2700萬元。”殷樹茂說,云南茂灣現擁有“澂嬌”“蘭茂箐”“高原苗王”等多個商標和7個實用型技術專利。
以魚治水 具修復生態環境巨大潛能
實現了經濟效益,有人勸他可以好好休息了,可殷樹茂又開始思索新問題。
在殷樹茂的養殖基地有兩個一樣大小的池塘,卻展示著不一樣的效果。左邊魚塘養著花鰱魚、白鰱魚、草魚,水質較渾濁;右側魚塘除了養著相同數量的花鰱魚、白鰱魚、草魚,還養著許多鱇浪魚,水質明顯清澈許多。這是殷樹茂精心設計的。
“鱇浪魚喜歡吃水中浮游動物,具有凈化水質作用。”殷樹茂說,造成20世紀末鱇浪魚大量減少還有一個重要原因——外來魚種銀魚的入侵。
據媒體此前報道,撫仙湖銀魚種群數量1986年為10噸,到了2000年就高達1800噸。“銀魚幼苗和成體鱇浪魚幼苗的食物是完全重疊的,銀魚繁殖非常快,就把鱇浪魚的食物搶奪了。”而反觀鱇浪魚種群在撫仙湖數量變化令人驚訝,1980年為300噸,2004年已不足1噸。
除了鱇浪魚瀕臨滅絕,巨大的銀魚數量還給撫仙湖生態環境帶來惡劣影響。銀魚壽命只有1年,大量銀魚死后沉入撫仙湖底,對整個水體會造成嚴重污染。近年來,玉溪市每年都要花大力氣捕撈銀魚,但單憑人力是遠遠不夠的。
“我們做過實驗,身長超過10厘米的鱇浪魚可吞食銀魚幼苗,大一點的甚至可吞食銀魚成體。”殷樹茂說,由此可見,鱇浪魚除了金貴,還有修復撫仙湖生態環境的潛能和價值。
今年6月6日,云南茂灣為澄江縣免費提供了40萬尾鱇浪魚和5萬尾金線魚苗,通過人工增殖放流讓撫仙湖鱇浪魚種群數量得到初步恢復,最終達到恢復湖水生態平衡,凈化整體水質作用。
鱇浪魚,又被稱為抗浪魚。在一定程度上而言,它像極了殷樹茂抗浪而行的人生。(記者 李思嫻 王姍 杜文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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